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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生六记-中国人的浪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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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sfinder 于 2010年8月6号 11:45 编辑

《浮生六记》闺房记乐 讲的是中国人的浪漫。唯一的瑕疵就是作者后来纳妾了,当然这是300年前的文章,这是当时的环境使然。 跟帖是有人翻译的白话文,但还是不如林语堂的英文翻译。


下面是林语堂的英译本。老林的英译极有趣。看不懂文言就看英文的。
浮生六记 下载 链接

1936年林语堂将《浮生六记》四篇翻译成英文,林语堂在序言中写道“芸,我想,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。 在书中,作者以深情直率的笔调叙了夫妻闺房之乐,写出了夫妻间至诚至爱的真情。
从《浮生六记》来看,作者出身于幕僚家庭,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,曾以卖画维持生计。与妻子陈芸志趣投合,情感深厚,愿意过一种布衣素食而从事艺术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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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 15

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19:43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sfinder 于 2010年8月4号 13:57 编辑

『闲闲书话』 浮生六记——闺房记乐(现代语版)
  ——序——
俘生六记,典出李白“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”。作者沈复,字三白,乾隆二十八年(一七六三年)生。其体裁特别,以一自传故事,兼谈生活艺术,闲情逸趣,山水景色,文艺书画等。分为:闺房记乐、闲情记趣、坎坷记愁、浪游记快、中山记历、养生之道六个部分。
  
  芸娘
  我生于乾隆二十八年,当时正当太平盛世,家里也算能读书识字的小康,又住在繁华富饶、风景优美的苏州沧浪亭畔,命运待我实在不薄。我一生虽不乍富乍贵,也毫无功成名就,但也算经历丰富坎坷,回首往之,犹如春梦一场。苏东坡有诗:事过春梦了无痕,不管怎样,算也是经历过一场人生,现提笔记下,以作记念。
  
  我小时候订过娃娃亲,这没什么希奇的,当时都是这样。不过对方在8岁的时候便早夭了,后来娶妻子陈芸。芸算是母亲家的亲戚,聪明伶俐。小的时候,同她讲一遍《琵琶行》,便可以背诵,比起那些成天看人鼻子眼睛行事的榆木疙瘩,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。
  
  芸四岁时父亲去世,剩下母亲和幼小的弟弟克昌,家中因无人支撑,逐渐穷困,家徒四壁。芸因为是姐姐,便替人做一些女红养活家中幼弟老母,还送弟弟念书识字。她勤奋好学,弟弟习字时她有空便去旁听,没人教她,她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认,刺绣完空暇的时候,她也会做诗泳词,还做出“秋侵人影瘦,霜染菊花肥”此类诗句。
  
  记得当时我才十三岁,跟着母亲回外婆家看望亲戚,跟芸一见如故,两小无猜。无意中见到她的这些诗作,心中不免叹息:芸虽然才思眷秀,温柔娴静,但其家境如此破落,又无父亲兄长替她撑腰,整天操劳辛苦,很是可怜,日后出嫁,也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不被欺负。
  想到此,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开口向母亲央求:如果以后让我娶妻,我此生非芸不娶。母亲见我人小鬼大,一面有点吃惊,一面因为芸脾气温和心里也挺喜欢,便脱下金约指跟芸的母亲定下了亲。
  
  当年的冬天,因为芸的堂姐嫁人,我跟母亲又回了一次外婆家,芸比我略长十个月,从小以姐弟相称惯了,所以我仍是叫她芸姐。因为是喜事,满屋子女人都打扮的鲜艳耀眼,喜气洋洋。只有芸穿得一身素淡。上身穿了件领口有点磨破但很整洁的青花对襟袄,下着靛蓝色百摺裙。身上唯一崭新的,是她脚上的鞋子而已,鞋面上若干雏菊,粉蓝为底鹅黄为蕊,鞋口上打了一个粉蓝花结,绣工精巧非常。
  我拉她,问:这是谁做的鞋子?
  她见我问的认真,奇怪的看着我:我自己做的。怎么了?
  我不免由衷的赞叹道:原来你不仅是诗做的好。
  她被我赞美,有点害羞,转眼走到女伴们那里去了。
  
  在女子的脂粉堆里,芸的通身素淡,显得更典雅素洁,因知其早晚会成为我的妻子,我不免作登徒子状细细打量起她来。她身材有点瘦弱,但瘦不露骨,偏有种娇弱动人的味道。脸庞巴掌大小,蜜色皮肤,眼睛最是迷人,顾盼神飞,灵气逼人,眉是水月眉,弯弯细细,精致极了。一举一动,都有一种缠绵之相,令人心旷神怡。也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,反正从此见了其他女人,也不觉得有多漂亮了。
  
  爱一个人,便时时刻刻想同她在一起,见她同女伴话家常,连眼睛都不瞟我一下。年轻人,总是沉不住气。我厚颜上去再与她讲话,因其他人都知道我是她的未婚夫,调笑着走散了,她有点恼怒,又不好意思说出来,脸色绯红,似怒非怒,似嗔非嗔地看着我。我的心其实有点紧张,扑扑直跳,搜肠刮肚了半天,才跟她东拉西扯地说起了诗词,求她带我到书房,看她写的东西,实为想单独同她相处。
  
  芸被我缠不过,只好带我到书房给我看,我见到她的诗稿,厚厚一沓,可见她用功程度。但有的仅有一联,或者三、四句。大半都没写完整。大为不解问她:这是怎么回事,为何不写完整?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我:都是无师之作。
  见我刚准备张口,又笑着将话接下去:我是希望有一天,能找到一个知己,拜他做师傅写完整,那才有意义!见她含笑调皮的摸样,眼睛星星点亮。
  我也乐趣横生,便在诗稿上提笔写上:锦囊佳句 四个字。
  写完,两人大笑,情趣盎然。
  
  提笔写到此,回想两人年少逗趣,往事历历在目,清晰无比。却不知正因我两人性情洒脱,却招至祸事。不免感慨好事难常,此乃后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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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0:22 | 显示全部楼层
二.新婚
  当天晚上,按照传统风俗,我们娘家人将堂姐送到了城外,回来的时候已是三更。一路上没吃什么东西,饥肠辘辘,佣人拿了点蜜枣给我吃,可我平时不爱吃甜食,也只吃了几颗。芸见状,暗地里牵了牵我的袖子,示意我跟她走。我随她到了她自己的房间,见到桌上备好了小菜,暖阁里温着清粥,大呼及时。正准备拿起筷子吃的时候,听到芸的堂兄玉衡他们在外面喊:芸妹快点出来。
  芸一惊,生怕被堂兄发现我在房里,惹他笑话。急急地走到门口准备把房门关上,边走边对他说:太累了,我准备睡觉了。
  
  说时,玉衡他们已经抬脚进了房间,见我的面前放着清粥小菜,正准备举筷朵颐,扑哧笑了出来。半是玩笑半装作生气的对她说:刚才我问你要粥吃,你说已经吃完了,没想到你藏着给你的丈夫吃,真是女大不中留啊!说完众人哄堂大笑。
  
  芸听了,脸红到脖子根,低着头跑出去了。我也怪不好意思的,本来还想多留几天,又恐怕见到玉衡再被他调侃,当晚就带着仆人先回家去了。
  
  自从吃粥事件之后,再去母亲家那边玩,芸都刻意避开我。女儿家面皮薄,恐怕再遭人嘲笑。但其女儿娇态,让人宛然,便更加思念她了。
  
  过了几年,终于好不容易等到正月二十二,成婚当日,才能跟她再次相处。拜堂时,见她的身体依然瘦薄,怜惜之心油然升起。我如愿娶得娇妻,心中实在得意非凡,好不容易等到宾客散尽,回到洞房。掀开红盖,花烛下见芸巧笑娇盈,两个人对视良久,相顾嫣然。此意境十分美妙,只得意会,不能言传。
  喝过合雹酒后,我坐在桌边,把她拉到我的身边坐下一起吃消夜,宴席上我被灌了很多酒,实在没吃什么,肚子有点饿,估计她也一直呆在房里,没吃什么。她举起筷子,吃的很小心。时不时帮我添菜,吃了个半饱,我开始不规矩起来。她穿着一件大红的喜袍,袖子宽大,抬手露出半截白腻莲藕似的手腕,腕上挂着一个墨玉镯子。虽然偶时跟几个兄弟也去过烟花喝酒,但从不敢造次,一开始我还有点拘紧,况且毕竟年少尚未更事,只敢暗暗地在桌下捏住她的手腕。感觉指尖温暖滑腻,心中不免得抨抨作跳。
  
  起先她怔了一下,很快便乖乖的由我捏住,也不动弹。脸又红了起来,眼睛含水,幽幽地朝着我望。见她含羞的摸样,心中喜爱,忙挑起一块鱼肉递到她嘴前喂她。不想她却摇头,说道:我已经吃素多年了。
  我好奇,问她:什么时候开始吃斋的?她说:是大前年开春时。
  我转眼一想,那个时候正是我出水痘生大病的时候。原来她是为我乞福而戒食的,心里不免一阵感动,这世上太多同床异梦,只为传宗接代而结合的男女。有什么能比两个相爱的人能结合更幸福的事情呢?我大乐。
  又转想,她这么消瘦,也或许是因为戒食有关,心中又是一阵怜惜,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:傻瓜,现在我身体健康,也没麻子脸,你大可开戒,多吃点。
  芸一听,知道我已明白她吃斋原因,想想也对,便含笑点头。
  春宵时短,举夜旋妮,概不复述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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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0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春宵
    因为二十三号是国忌,不能办宴做乐,而按照风俗新妇隔天带着新官人回娘家拜父母的。所以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二十二日,二十四日回门。
    当晚灌酒人太多,我逐渐酒力不支,逃回房里。宾客又实在喧哗,闹着让新妇出来敬酒。芸见我难以支撑,便起身到房外招呼客人。
    房里还有几个伴娘,硬也要拖着我喝酒,坳不过,我只得跟她们讨饶:不如我们划拳(注一),好容易伴娘才同意,几人开始指拇大战。没想到这几个女人酒力好生了得,划拳工夫也了得,当晚接着又喝了多少杯,我已经不知道了,只知道第二天醒来芸身上还穿的凤冠霞帔。
    第二天亲朋好友络绎不绝,因当晚不可作乐摆席,大家只能等到凌时时分,接着又是一顿酣饮,累人。
    
    二十四号,也就是结婚隔天,按照风俗习惯,须新官人到岳父岳母家回拜,晚上归来的晚,已经夜深人静,只有一轮明月温暖如昨。想起家中的新娘,不免心情大好,匆匆赶回。到了家中,又怕吵到她,便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。
    伴妪已经困得在床下打盹了。而芸却还没有睡。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书,连我回来都不知道。我走到她身边,见她低头聚精会神,身上穿着睡衣,露出粉颈,头发直直的垂在胸间,烛光下,散发着五彩亮泽。我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,问她:“芸姐这几天这么辛苦,怎么还不早点休息呢?”
    芸转头看见我,忙站起来:“刚才正准备睡下,到书橱看看有什么书可以临睡前看一下,发现这本《西厢记》。看着看着就忘记时间了。”她回答。又歪着头感叹地说到:早听人说过王实甫《西厢记》,今天才看到,真不傀是才子啊,但未免也写的有点太过露骨了。”
    我笑她:“正因为是才子,所以笔墨尖露,非常人能及呀。”
    两人正说话,伴妪早已醒来,在一旁催促我们早点休息,我嫌她扰烦,让她把门关上先退下去。
    
    伴妪离开后,房内只剩下我们夫妻两人,也不用避嫌了,我急急地把她抱在腿上,将她拥入怀中,两只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,将手伸到她的衣服内,试探摸索,只觉得她左乳心脏处,如小鹿怦怦作跳。我俯在她耳边吹气,惹得她一阵发酥,浑身颤抖。见她面红耳赤的摸样,又忍不住调侃她:“心怎么跳的这么快?”芸回头看着我,也不说话,只是微笑。
    见她如此娇媚,顿时英雄气短,只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,将她拥入帐中,不知东方之既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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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1:21 | 显示全部楼层
小别
  新婚,芸并不爱说话,整日笑意盈盈。常常与她逗趣,她也不大怒,只用微笑回答。不管是对爹娘还是下人,都极有礼貌,协助母亲将家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。每日一清早便披衣起床,毫不懈怠。有时下人或亲人在门外喊她,她更是急急忙忙的梳装停当,时日久了,我笑话她:如今我们两已经成亲,不像上次吃粥的时候,难不成你还怕人家笑话我们夫妻同处一室?
  她正色道:你知道吗?当时我藏粥给你吃,被人传了话柄。如今我就是怕被别人说新媳妇懒惰呢!
  我虽然还想再睡一会,可见她如此贤淑正德,也不好意思贪睡了,从此便同她一起早起。
  两人耳鬓相磨,举案齐眉,形影相随,恩爱非常。
  
 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,转眼新婚数月,一日我收到一封来信,心中不免开始怅然。当时因为父亲在会稽府做幕僚,便[s:119]我到武林赵省斋先生门下当学习,先生一直待我极好,循循教诲,我今天的能力完全拜他所赐。原本订好回来成亲后,数月后就要回馆继习,现在时间已到,先生写信前来问我何时起程。
  一想到要与新婚妻子离别,此去路途遥远,又不知何时能够回来,心中实在依依不舍。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同芸娘讲,怕她听到难过,烦躁了半响。
  芸娘细心,发觉我有点失常,问我:夫君,你这是怎么了?谁的信?
  我犹豫了半天,想想总是要告诉她的,便咬牙一五一十将先生着我立刻起程继习的事情告诉了她。芸听后半响不出声,好一会才抬起头对我说:你去吧,男儿胸有大志,不能太过儿女情长,应当钻研精进。说话时,她的眼眶明显的红了,我一想到要与她分别,又怕我不在的时候没人照应她,心中难过担心,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。我只能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。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前,似乎听懂了我的心,抬起头唏着鼻子对我微笑,说:你放心。
  
  当晚,芸亲手将我的行装打点妥当,虽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快,但仍看得出她是强颜欢笑,好几次都怔怔不出声,我对芸心中有愧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只能跟着她后面乱转。
  
  纵有万般不舍,可终于还是要分别。临走时,芸娘拉住我的手,摇了摇,轻轻地对我说:在外不如在家里,要好好照顾自己。我点头,无语凝咽。
  一片叮咛,一颗痴心,尽在此言中。
  
  一路上乘船,清明已过,两岸桃李争艳,风景如画,可我却如同离群之鸟,魂不守舍。天天与芸相处,尚未觉得如此思念,一朝分别,才知道心中有她至深。
  在馆中呆了这三个月,如同十年一样漫长,我的心早飞到红烛依人那边去了,芸有时也写信给我,总是老套的问我吃饱穿暖否?然后在告知家中的事情。最后仍然不免写上一大段勉励的话。例行公事般客套生硬。想她为人谨慎含蓄,也不好意思在信中向我吐露真情,虽然如此,我仍不免有些心志缺缺。
  初夏的夜晚,月色明净,蕉影重重,很幽闲。每到夜晚,我总想,若芸在身边,两个人把酒言笑,那该多好。有时做梦也想到与她相处的情景,醒来才发觉又是一场梦,不觉得惆怅感慨。一个人渐渐地变得惶惶忽忽,不知所谓。
  先生是过来人,见我状态不佳,心中已明白一半,也没有怪我,写了封信告知我的父亲,给我十道题目,让我解答完毕后回家。我忙不迭的应允,速速做完。心中大喜,长嘘一声,终于解放了。
  仍是乘船返家,一路上归心似箭,觉得时间过得太慢。也无暇顾及两岸风景,只盼望快点回家见到芸娘。好容易到了家,先到母亲处问安,母亲见我自然问东问西,我又不敢冒犯,也只能耐心回答,心中急切又不能表露。还好母亲知趣,见我坐不定立不定的样子,对我说:去看看芸娘吧。你们小两口也好久没见了。
  我得令,心中大赦,脚底摸油般飞快往住处奔去。
  进了房间,芸坐在窗边等我,一脸上焦急盼望的摸样,她一见到我进院,忽地起身,脚步琅仓地向我奔来。两个人双手相握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只是对望着,相顾无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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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1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白字
    
    时逢六月,天气开始炎热,幸好当时我们住在苏州沧浪亭爱莲居西侧,院子周围有一道溪流环绕,上一板桥连通,溪流的名字叫“我取”,取之孟子 :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灌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灌我足,善恶祸福,皆由自取”之意境。一侧屋子临水最近,且庭前有一棵老树,长得参天,枝繁叶茂,屋子下,一片浓阴。对岸是家父会客宴席的地方,每天过来游玩的人络绎不绝。我见这个地方闹中取静,又临水靠树,很阴凉,便跟母亲提出和芸搬到这里来避暑,母亲当然应允了。
    
    我乐得跟芸在这个世外桃源过活,每天等芸忙完锈工后,便拉着她树下乘凉,时而谈古论今,品花赏月,芸的酒量不好,兴致好的时候能陪我喝上两三杯,两个人玩射覆行酒令,觉得人生就此适宜悠哉,纵使无功名富贵,也并无不可。
    
    一日,跟芸聊天,谈起古人文章。芸问我:夫君如此博学,不如来评价一下你所看的书如何?
    我被芸赞美,有点飘飘然,兴致高昂,冉冉道来:《国策》、《南华》都是小故事集成,内容精练明快。匡衡、刘向的文章雅致,史迁、班固的大气,昌黎的浑厚质朴,柳州比较严峻,庐陵的文章比较拖拉,三苏的辨证,如果再要讲到贾、董的策对,庚、徐的骈体,陆贽的奏议,等等,那实在太多就讲不完了,而且很难以言语说明,要看每个人自己的领悟了。
    
    芸感叹到:古文如此深邃高雅,我们女人很难精通,不过只有诗词,我还稍微可以。
    
    听她这么一讲,我也反问她:唐朝是诗词盛朝,而诗词又是唐朝杜 和李白两人为宗。你喜欢这两人中的谁呢?
    芸想了一想,说:杜的诗词锤炼精纯,而李白的洒脱飘逸,与其学杜的严谨森严,不如学李诗的活泼潇洒。
    
    我自来喜欢李白诗词大过于杜,今听她这讲,不免窃喜终得一知己。但又想到由来世风都以杜诗为宗,又问她:朝廷工部都是大家,但其中大部分人都以杜诗风格为准,你为什么又说李白的好呢?
    
    芸回答:如果论格律严谨,用词老道,当然是杜诗为首。可李诗犹如凌波仙子般飘逸,有一种落花流水的洒脱,可爱之至。我的意思不是说杜比李差,而是我自己比较偏爱李诗啦!
    我笑起来,逗趣她:原来陈淑珍(芸字淑珍)是李青莲(李白号称青莲居士)的知己啊!
    芸也笑起来,又同我说:我还有一个启蒙老师白居易呢,我得已读书习字,都还要感谢他呢!
    我忙问:此话怎讲?
    她反问我:他不就是我背诵习字第一篇文章《琵琶行》的作者吗?
    我大笑起来:怎么这么巧啊!知己是李太白,白居易是启蒙老师,我三白又是你的夫婿,你与“白”字怎么这么有缘啊!
    芸见我笑成这样,怪不好意思,自嘲说道:白字有缘,恐怕我以后要白字连篇哪!(白字,江浙地区对别字的称呼)。
   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。
    
    好一会,我才止住,继续问她:你既然熟悉诗词,那对歌赋有何看法?
    她说:《楚辞》是歌赋始租,但我才疏学浅,很难精通理解。不过汉晋时的歌赋,语言已经精练提高了,也很不错,相比我觉得司马相如的最好。
    我一听,想起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凤求凰的故事,就逗趣说到:照你这样说来,当初卓文君以宰相之女之身,甘愿跟相如私奔,估计不是因为相如的琴艺了得,而是因为歌赋吧!
    芸听了,也觉得有趣,两个人相视而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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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2:07 | 显示全部楼层
如宾
    我的性格直爽,不拘小节,而芸性格谨慎规矩。每次我见她衣服头发有点乱,帮她披衣服整理头发时,她必定连声说:得罪。如果我递给她毛巾扇子等东西,她也必定站起身来接。一开始我不习惯,对她说:你不是想拿礼仪来束缚我吧?你可知道老话有说“礼多必诈”。芸被我嘲得两颊发烫,对我说:因为尊重你,所有待你有礼,怎么能说我对你有企图呀!
    我对她说:尊重是在心里尊重的,不在表面一套。
    芸说:照你这样讲,父母算是至亲了吧,是不是也可以对他们内心尊重但行为放肆呢?
    我想想也有道理,对她道歉说: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呢!
    芸还在生气,两颊鼓鼓地对我说:这世界上很多人反目,都是因为玩笑开不当所至,你以后不要随便乱冤枉我,让我气死了!
    我见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,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好生抚慰,陪尽了不是,她才渐渐开颜为笑。从此以后,两人“岂敢”“得罪”等等不离口。
    
    和芸结合有两年多了,两人相处时间愈久愈是亲密。
    与家人在一起时,或者在客厅相遇,小径上邂逅,总不由地牵住她的手问她:你到哪里去呀?刚来的时候,芸还怕人看见两个人同行并坐,故意很神秘的样子避开别人再跟我讲话,到后面她也就习惯了,不会刻意避开。
    而芸有的时候跟人聊天谈话,见到我来了,必定先起立,然后微欠身子向我施礼,开始我不习惯,还挺不好意思的。到后头我也就见怪不怪,欣然接受。
    我们夫妻两感情和谐,有的时候我也挺奇怪的,问芸:你说为什么夫妻相处时间长了,见到彼此大部分都像见到仇人似的?何必要这样呢?像我们两个不是挺好的吗?
    芸想了半天,也搞不明白,随口回答说:可能不是这样,就不能白头到老吧!
    
    我现在回想,芸娘的话不是全无道理,天妒良缘,世间本无十全十美的好事,有也不保能长久。
    
    七夕到了,芸娘在溪边树下摆上瓜果酒菜,两个人在“我取轩”中同拜牛朗织女。我特地刻了两枚图章,上写着“愿生生世世为夫妇”八字。我执的是朱文(既字在里,周边突出),芸娘拿的是白文(即字突出,周边在里),约定日后我们夫妻通信,就盖此印章。
    当夜,月色颇佳,俯视溪流,波光鳞鳞。芸娘执着一把罗扇轻摇,两人坐在水窗前,仰望夜空,看浮云万千。
    芸突然感慨到:天地这么大,不知道同一月光下,还会不会有其他两个像我们一样好兴致的夫妻一同赏月呢?
    我说:如果说到纳凉赏月的人,肯定不少。那些香闺深阁中,品酒看云,满腹诗情话意的也一定不少,但要是夫妻两个一同看月观云,心心相应,又能聊得投机的,估计这朵云下没几个了吧!
    芸听着,默笑点头,两人都感同深受,找到彼此实在是幸运。
    
    聊着聊着,夜也深了,便让人撤了果碟,回房休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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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2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闺友
    我父亲喜欢认义子,所以我的异性兄弟有二十六个。而我母亲的义女也有九个。九人中王二姑、俞六姑和芸最要好。王二姑性格憨厚,酒量很好,我们叫她别号王痴憨。俞六姑人豪爽健谈。每当两人到家中玩耍聚会,必定别地方不住,却把我赶出外面,两人和芸同塌而眠。这是俞六姑想出来的主意。
    有次,我跟俞六姑打趣:等你回去的时候,我就把妹夫邀请来,住上个十天半个月。
    俞丝毫不为我所吓,说:太好了,我就再回来,也跟嫂子睡。那不是正好?
    我一听,乍舌。人说女子和小人难养,看来这话不假啊!
    芸和俞两人相视而笑。
    
    后来因为我弟弟启堂娶媳妇,沧浪亭的房子不够大,我们便搬到饮马桥仓米巷。屋子虽然宽敞,但是没有沧浪亭幽静雅致了。
    时逢母亲生日,需唱戏祝贺,芸很少看戏,一开始很兴奋。父亲这个人一向不大忌讳什么,便点了《惨别》等悲剧,老旦唱得凄凄惨惨,让人动容。我眼睛瞟到芸在帘子后忽然起身走开,好久都不见出来。就和王还有俞过去看个究竟。进了卧室,见芸一个人撑着下巴做在梳妆台前,我问她:你怎么不高兴啊?
    她见我们进来,老老实实回答我:本来看戏可以陶冶性情,可今天的戏,却让人肝肠寸断。
    王痴憨和俞六姑听到了吃吃地笑起来。
    我又好气又好笑:你入戏太深了!
    俞六姑问她:嫂子你就准备一天都坐在这里了吗?
    芸又老实回答:等到有可以看的再出去吧。
    王痴憨听后,忙出去跟母亲商量,把戏改为《刺梁》、《后索》等轻松,励志的。
    众人再劝芸出去看,芸方才出去看过瘾。
    
    我的堂伯素存早亡,死时还没有子嗣,我父亲便指定我代替堂伯的子嗣替他扫墓祭奠。堂伯的墓在西跨塘福寿山祖坟边。每年农历春日都要带芸去祭拜。王痴憨听说那地方的园林也是名胜,便要求一起同去。
    扫完墓,一行人闲逛,芸见到地上小石头上有苔纹,纹理清晰漂亮,指给我看:把这个叠起来当盆景,是不是会比宣州的白石更加古致呢?
    我仔细一看,也很喜欢,说:恩,这倒是挺别致的。
    王听到,主动说:我就知道嫂子喜欢这些东西,我帮你拣一些回去。说完,忙向守坟人借了一个麻袋,蹲在地上拣了起来。每拿一块起来,都望着我,我说 “可以”,她便放在麻袋中,我说“不好”,她便扔了。没多久,她就出了一身汗,拿着麻袋回到我们跟前,说:再拣下去我恐怕要没力气了!
    芸翻看她拣的石头,边看边笑说:我听说人家采摘山果,必须借猴子之力去采,今日一见,原来果真如此啊!
    王生气,撮起手指往芸胳膊下伸去哈痒,芸笑着躲到我身后。我边挡住王痴憨的手,边教训芸:人家劳动你受益,还说这样的话,难怪王家妹妹生气。
    芸见状,自知理亏,低头谢罪。
    扫墓回来途中,路过戈园,也顺便进去逛一下,因刚开春,园里植物绿芽鲜嫩,花开娇红,争妍竞媚。王这个人平日痴憨,见到花就去折下来。芸见了心疼,斥她:又没有那么多花瓶养起来,又不准备当花簪戴,你折那么多干什么?
    王说:植物又没有痛痒,折几枝有什么关系?
    我笑着调侃她:将来罚你家一个满脸麻子胡须的郎君,替这些花报仇。
    王听了,好生气,把花扔在地上,仍不解气,又拿莲钩把花拨入池塘里。对我说:你太欺负人了!
    芸一开始听我说的好笑,见她真的生气了,便好言安慰化解,不一会,王气也消了,几个人高高兴兴回家。
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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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2:48 | 显示全部楼层
夫粪
    芸一开始不爱说话,喜欢听我讲,我为了逗她多说话,如同用纤草引蟋蟀一样,颇是下了点工夫。渐渐地芸也偶尔会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。
    芸每天吃饭,喜欢用茶水泡饭,芥卤腐乳(当地叫臭腐乳)下饭吃,还喜欢吃虾卤瓜(宁波特色:臭冬瓜),这两道菜闻起来奇臭,是我平生最讨厌的菜。所以我笑话她:狗因为没有胃,所以吃粪,也不觉得粪便臭秽,屎克郎团粪是为了能化身为蝉,你这是干什么?学狗?还是学蝉?
    芸听了,也不生气,淡淡地回答我:喜欢吃臭腐乳是因为以前家中穷,而臭腐乳价廉又能下饭,从小吃惯了。如今嫁到你家,已如同化蝉,但还是喜欢吃,那是因为不忘本呀!而至于卤瓜的味道,是在这里才尝过的呢。
    我听着,又反问她:你的意思就是说,我家是狗窝了?
    芸听了大窘,辩解道:什么呀!每个人家里都有这些菜,只不过是爱吃和不爱吃罢了。像你喜欢吃大蒜,我还不是勉强吃吗?就算臭腐乳你不敢尝,但是臭冬瓜你可以捏着鼻子尝一口的,吃了你就知道它的味道鲜美,这叫钟无盐,貌丑而德美!
    我笑着说:看来你准备陷害我,让我做狗啊!
    芸也笑,说:我做狗都做了这么长时间了,勉强你屈就着做一次吧!说着,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冬瓜强塞到我的嘴里。
    我赶忙捏着鼻子,又不能吐出来,勉强嚼了几下,越嚼越觉得味道爽脆鲜美,放开鼻子再嚼,原本那股臭味变成一股异香,别有一番风味。从此也开始喜欢吃了。
    后来,芸拿麻油加上少许白糖拌腐乳吃,味道更加鲜美。还用卤瓜捣烂了拌在腐乳里,取名叫:双鲜酱,风味很是特别。
    我对她说:开始讨厌后来又喜欢吃,你说奇怪不奇怪?
    芸笑着回答我:这叫情之所钟,虽丑不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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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finder  曼省名人  发表于 2010-8-3 19:23:18 | 显示全部楼层
 月老
    我弟媳妇是王虚舟先生的孙女。嫁过来的时候,催妆(注二)时缺珠花,芸把别人送给她的都拿给母亲转交,奴婢在旁边很心疼,替她惋惜。芸反倒劝她:凡是女人,阴气就重,珍珠更是聚集阴气而成的东西,用来做首饰,把身上阳气全克了,有什么好惋惜的呢?
    
    虽然芸对金银珠宝不甚在意,但是对于那些破书旧画,却十分珍惜。
    一旦看到什么书,有些已经残缺不全,必把它好生搜集起来,分门别类归好,汇订成一套,统称为:断简残编;遇到破损字画,必定找到合适的纸张补成整幅,有些已经破损太厉害,补不全了,我和她也都全部收藏归纳在一处,叫:弃馀集赏。
    芸每日只要忙完女红,就不耐其烦地摆弄这些字画。偶尔在这些破笥烂卷中,看到有一页片纸不错的,简直就像捡到宝贝一样的开心。
    以前住在沧浪亭,隔壁有一老妇专收烂卷破书卖,芸时常到她处淘宝。
    芸的这个嗜好跟我简直是如出一辙,而且渐渐能根据画中人物山水的笔墨细节,鉴赏出一些门道。说起来头头是道,让人佩服。
    
    我有时也替她惋惜,说:可惜你是个女人,不方便出门。若你是个男人,我一定和你一起访名山,搜胜迹,游便天下,那该多好?
    芸说:那有什么难的,等到我老了,孩子们成人了,虽然不能远游五岳,但比较近的地方,像虎丘、灵岩、南到西湖、北往平山,都可以尽情遨游了。
    我犹是感叹:就怕你老了,走不动了。
    芸想了想,又说:没关系,这辈子不行,还有下辈子呢。
    我突然之间有点伤感,想到夫妻两人再恩爱,还是终有一日要生死两隔,我牵起她的手,认真的对她说:来世如果你是男人,我就做女人,生死相从!
    芸反握住我的手,安慰我说:今生只要我们好好珍惜,不辜负缘分,来生定能再续前缘。
    我转忧为喜,对她说:今生连一碗粥你都要躲躲闪闪,要是来世有缘,结婚的当晚,我就一晚上不睡,跟你秉烛话前世过瘾。
    芸掩嘴大笑:都说月下老人专门管人间婚姻的事情,今生我们夫妻蒙他牵线,来世姻缘也需要靠他安排,我们不如求人画一像,早晚上香乞愿来世能再结夫妻吧。
    
    原本芸只是玩笑说说,可我上了心,听说苕溪有一个人叫戚柳堤,善画人物。我便求他画了一副月老像,画中月老鹤发童颜,一手挽红丝,一手携拐杖和姻缘簿,腾云驾雾,满纸仙气。
    画完后,戚柳堤大呼:此乃我最得意之作。不乐意给我了。
    我求了半天,他得知因是我和芸伉俪情深,准备供月老乞来世缘的,才依依不舍给我,临走时还再三关照,让我好生保管。我的朋友苏州才子石琢堂见此画栩栩如生,也赞好画,特地在画上题跋写下赞语。我将画拿回家中,给芸娘过目,芸娘欣喜之情,溢于言表。两人合力将画挂在卧室里,每天洗手焚香拜祷。
    后来因为家庭变故,这画竟然流失了,也不知道是到了谁的手上,或是真的化仙而去了。他生未卜此生休,不知道月老是不是会被我俩的痴情所感动?
  但愿吧。。。
    
    
    注二:催妆,是男家派人携礼催请女家及早为新娘置妆的仪节。亲迎前前三日,男家送催妆花髻、销金盖头、花扇等物至女家,女家则答以金银双胜御、罗花璞头、绿袍、靴等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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