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审判毒王:“矮子”的毒品帝国和美国最贵庭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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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             江湖上名号“矮子”(西班牙语“ElChapo”)的男人,出生在墨西哥一个贫穷的小村庄,具体哪一年没人可以确认,总之大约60多岁。他面相温和,走在大街上恐怕让你以为是卖西瓜的大叔。但是他却让11月5日清晨的纽约布鲁克林大桥被全线封锁,只为了运送这个身高仅168cm,却被美国政府称为“毒品教父”、“地球上最残忍,最危险,最被畏惧的人”。
这天,矮子华金?古斯曼被送进纽约东区联邦法院,他将要面对可能长达四个月的庭审。




el chapo
by Renegade98, onFlickr
被吓哭的陪审团成员

美国检方为了这个案子,花费了5000万美金,准备了30万页材料、11万条录音、几百个证人。指控罪名包括领导贩毒集团、参与谋杀、洗钱等17项联邦重罪。

对于这些指控,矮子全部否认。他花费了500万美金雇佣了平均年龄约55岁的豪华律师团,希望以一个无罪自由人的身份走出法庭。

而在这场可能是美国历史上最昂贵的审判中,最终决定矮子有罪与否的,是由12个法盲组成的陪审团。这12个人由计算机从纽约东区的选民系统中随机抽取组成。这就是美国版的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”――陪审团制度。

长期以来,陪审团制度被喻为“冲进风暴中的航船”,因为它比法官审判来得更加不可预测。例如多年前著名的辛普森杀妻案,辩方最终赢得了陪审团的一致意见,辛普森被无罪释放,全美震惊。身为全国橄榄球联盟球星的辛普森,花费约300-600万美金,雇用了由哈佛大学法学教授等明星律师组成的“梦之队”辩护团队,对抗花了纳税人900万美金的美国检方。

美国东部时间12月20日,早晨9点半,法官布莱恩?科根带领全体起立,恭迎12位陪审的到来。其中男士五位,女士七位。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,都是平时在菜市场上能看见的大叔大妈、公司里最常见的男女同事。听众席坐满了媒体和观众,他们和我一样,在凛冽的冬日清晨早起,就为了能抢得一个座位。毕竟,排队大军天还没亮就开始就出现在法院门口了。

在法庭中,我花了好几分钟才看出来哪个是矮子。这和我之前的想象不同,毕竟国内的法庭上的犯罪嫌疑人通常穿着橙色囚服,两名法警站立左右,神情肃穆。但矮子穿着西装坐着,头发整齐,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。他没有手铐,也不用站着,围绕他坐开的,是他的辩护梦之队。他们分坐在铺满了材料的10米长桌上,正对着12位法盲陪审。

关于这12位平民的身份是否要被隐藏,法庭有过争论。矮子的辩护律师反对说:“这样会给陪审团留下矮子这人是危险又可怕的印象。”这符合他们的辩护策略,告诉人们:矮子不是锡那罗亚贩毒集团头目,他只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下手。

但去年审判将矮子引渡美国的墨西哥法官,就在10月某个清晨慢跑时被人从脑后一枪毙了。尽管矮子案的法官最终采用各种方法来保护陪审团的隐私,但仍有候选人在得知自己被选中后,吓哭了。辩方律师反对将其踢出陪审团,理由是:“如果掉两滴眼泪就可以不来当陪审,那会给以后的案子开先河。”

就像这样,辩方和检方都可以干涉哪位候选人可以进入最终的12人团。而赞成哪位,反对哪位,就不仅是一门技术,有时候更像是一场豪赌。曾经辛普森案的辩方调查后认为,女性大多倾向无罪裁定;而检方则认为,女性更容易同情被杀害的妻子而做有罪裁定。最后,双方争取到的陪审团即由10位女性2位男性构成,检方输了个精光。

虽然性别绝对不是唯一因素,但也许矮子的辩护团队认为害怕被庭后杀害的女性,更容易投无罪票吧。无论如何,被吓哭的女子如今依然在陪审团里,每日面对着那个曾经让她泪流满面的矮子。

控辩交锋

庭审开始,检方在投影仪上播放照片,介绍收缴来的物证,包括3个火箭助推榴弹照片、40个手榴弹、17袋共403千克的海洛因等。初一听,这确实吓人。但再一听,整个过程更像是在上一节漫长的武器和毒品技术讲解课。从第一周开始,就已经有陪审员睡过去了。许多专业术语对于普通人来说,困难又枯燥。我后排的观众大妈,大部分时间是把自己卡在角落里呼呼大睡。

满头银发的64岁法官布莱恩在旋转椅上已经来来回回转了半个多小时了,终于,在始终没听到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些武器和矮子的直接关系时,忍不住了,“打断一下,为什么我们要看这么多火箭助推榴弹的照片?”他说,“这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。”

检方的律师在台上开始有点紧张,但这就像花巨资报名参加大考,来都来了,总得写点什么吧,只是辛苦了听众。

大约一小时后,检方终于结束第一轮的证据介绍,我也松了口气。这时,辩方律师里有个亮闪闪的大光头突然晃了一下,他双臂直伸向天表示“结束”,蔑视又雀跃地大声说“欢迎啊,我方没问题要提。”

这位名叫威廉?普尔普拉的人,被媒体形容为有喜剧天赋的律师。他确实有精湛又恰到好处的演技――浮夸,但又不至于被逐出法庭。就像这样,每次当检方证据太弱的时候,他就抖一身机灵,来帮助陪审加强“检方弱爆了”的印象。已经63岁的威廉,带着细丝眼镜,长得像《哈利波特》里的“伏地魔”。

“伏地魔”来自马里兰州的一个小县城,曾经是美国六七十年代反派青年里的一员。据巴尔的摩太阳报报道,年轻时的他在西顿大学里成绩垫底,喜欢搭顺风车去赌马,听爵士乐,去纽约享受70年代那个城市所有的繁华,毕业后拐去印第安纳沙丘飙越野车,最后找到了一份替放高利贷者洗白的律所工作。

他曾经在一块黑白银屏上,看到《卡萨布兰卡》的主演亨弗莱?鲍嘉说:“告诉陪审们不要责怪杀人犯,导致这些发生的是贫穷、虐待和忽视。”没有证据表明这句话对他产生了多大的影响,但“伏地魔”就这样展开了替“坏蛋中最坏的人”辩护的律师人生。他总是默默单打,独狼一条,但经常能为这些人争取免死或者少10年的刑罚,并且从2006年开始替拉美毒枭辩护。

“伏地魔”的喜剧表演确实能让沉闷的庭审舒缓过来,那混杂着墨西哥乡村特色的黑色幽默,让陪审有观看毒枭传奇电影的快感。

据证人介绍,矮子不仅喜欢用小火车逛他的私人动物园,也喜欢用火车把毒品运进美国。但运载毒品的船只总需要点什么东西掩饰一下,有时候是一堆蔬菜,有时候是食用油罐,有时候则是150只羊。蔬菜倒是好处理,比如用超低价的价格出手,虽然这曾经差点导致当地菜市崩溃。但运进芝加哥市中心臭烘烘的150只羊就不那么好办了。矮子的手下情急之下找来个朋友,给了他一万美金,让他帮忙处理。

检方:他带走所有的羊了吗

手下:没有

检方:那剩下的羊去了哪里?

辩方:反对!

法官:反对有效。

剩下的羊去了哪里成了一个谜。辩方律师也许是担心陪审中有动物保护主义者,毕竟,剩下的羊群被枪决的可能性不是没有。

矮子的世界

蔬菜,羊群,牧场,山区,这些是矮子小时候的世界,依然也是他长大后的世界。

2015年,矮子第二次越狱后隐匿在山区中,身穿蓝色的花衬衫,身边围着咕咕叫的公鸡 -这就是他第一次在非监禁状态下,接受媒体采访时的形象。在发给《滚石》的视频里,矮子说:“越狱后的生活很快乐,因为有很多很多的自由”。视频背景有人穿着防弹衣走动,手持冲锋枪。

2016年,隐匿在山区中的矮子接受《滚石》采访时的视频。 (图片来源:滚石)
当时风声越来越紧,矮子不能轻易回到他的村庄看已88岁的老妈妈孔苏埃洛。孔苏埃洛在西语里的意思是慰藉、舒缓。矮子多次对外界谈到他和妈妈的关系是完美的,妈妈是他的情感支柱,他对妈妈有很多的尊敬,爱和感情。

矮子的村庄很穷,没有工作机会,但是他依然记得妈妈是怎样做面包来养家糊口。“我们把妈妈做的面包拿去卖,我还卖橘子,软饮和糖果。我妈妈特别勤劳。我们种玉米和豆子,我帮祖父放牛和砍柴。”

“为了能买得起食物,生存下去,唯一的方式就是种大麻和罂粟。所以15岁以后,我开始种这些东西,然后卖。”

矮子的妈妈在2018年接受时代周刊的采访时说:“从孩童时候开始,他就总是在为更好的生活而奋斗。他总是表现得很坚强,好像一切都会好的”。矮子则说,“我妈妈比我还了解我自己。”

矮子继承了妈妈的勤劳,他把毒品生意当成事业认真地经营。据证人说,手下送货迟了,矮子会下令射杀。对矮子不忠,被认为是不聪明的选择。曾经穷困却需要不断寻找出路的生活,也许锻炼了矮子极其敏锐的生意嗅觉。

21世纪初,在美国加大打击哥伦比亚贩毒势力的时候,矮子却看到市场机会,在墨西哥领导起将拉美毒品运进北美的活动,这让他的利润以指数级增长。

同时,野心勃勃的矮子不断培养全球制毒网络。比如从华东政法大学毕业的墨西哥公民叶真理,就曾被指控与他合作,从中国买进几千吨感冒药提纯冰毒。据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报道,至2014年被捕前,矮子成为了史上往美国运送最多毒品的人,其中包括500吨可卡因。而近20年间,死于吸毒过量的美国人,从每天50人增长到每天200人。每一块大陆,都有矮子的毒品。他曾说,“全世界没有一个地方的生意对我来说是难做的。”大概没有人敢这么说,除了矮子。

检方没有犯罪嫌疑团伙的在场证明

频繁出入外国做生意,使得矮子和他手下的出入境数据,成为了检方的重要证据之一。

检方拉来了哥伦比亚的出入境官员,让他们对着陪审团解释西班牙文的出入境记录,以使他们相信这条证据链。但是投影仪上的出入境记录很小、很密,而证人的话又需要现场的西语翻译把它们译成英文,检方的英文翻译成西语,一来二去,整个证据链听下来,需要集中长时间的注意力,也需要一定的逻辑思维能力。很难想象12位法盲陪审要这样听四个月。

此时,53岁的辩方律师杰弗里上台,他以十年前替意大利黑手党头目小戈蒂John A. "Junior"Gotti辩护的案子出名。当年小戈蒂面临敲诈勒索和洗钱等11项重罪,而里奇曼帮他塑造的故事是――在他爸爸戈蒂入狱后,小戈蒂确实挑起了大担,继承了甘比诺黑手党头目的大位,但是他1999年出狱后就没再犯罪了。

杰弗里为小戈蒂的辩护,让12人陪审团没法达成一致意见,审判无效;检方再次提起诉讼,换了一批陪审团也还是无法达成一致。如此反复了五年,直到第四次,检方终于决定放弃,小戈蒂被无罪释放。法庭作出裁决当天,小戈蒂的妈妈哭着说:“我要把小戈蒂弄出这个国家,他永远都会是这些人的猫薄荷。”

猫薄荷俗称猫的春药。

在矮子的庭审现场,杰弗里走上台,问询对方请来的出入境官员证人――这一过程在法律上叫做交叉质询。杰弗里在2016年发表了一篇文章,《致命杀手锏――交叉质询,一种似乎遗失的艺术》。在文中他声称交叉质询不仅可以摧毁证词,甚至还可以摧毁政府的公信力,摧毁让嫌疑人被定罪的证据和机会。他行文异常自信,就好像已经在这门艺术中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。他写道,杀手锏的第一招,就是上台后的第一个问题就要直接把证人问到紧张。

杰弗里:有没可能有人拿假护照入境哥伦比亚?

证人:我们会用各种手段保证是真护照入境。

杰弗里:你能不能保证所有入境都是本人?

证人:比如完全相像的双胞胎持不是自己的护照入境,这些有点难,但是我们有专业的团队在保证入境都是本人。

杰弗里,咄咄逼人再问一次:你能保证不犯错吗?

证人:。。。不能,但我们尽量

杰弗里:那有没可能真正的护照入境了,本人却没有入境

证人沉默。

陪审团沉默。

整个法庭都突然沉默了:即便矮子和他的团队护照入境,也不等于他们真人入境 ――检方没有犯罪嫌疑团伙的在场证明。

杰弗里当然知道自己的表演带来了什么样的效果,他自信满满地走下台,向前排的观众笑了笑,摆出了个摊手的动作,好像在说:“怎样,还行吗?”

此时法庭的大门突然打开,进来两个小女孩。她们身穿全白大衣,笑脸盈盈且天真无邪。同行的妈妈直发垂腰,淡色口红,清新又风韵,有拉美姑娘特有的美貌。在她的带领下,两位小女孩雀跃地进入了观众区的被告亲属席位。这就是传说中矮子的7岁双胞胎女儿和第四任老婆爱玛,28岁。

选美皇后和大毒枭的爱情

3米长的被告亲属席,没有其他人了。小姑娘们上身贴着凳子,把脚一横,翻上长凳。

这是小女孩们第一次出现在陪审团面前,这天是圣诞假期前的最后一天庭审。观众席上的老奶奶,拿着一叠贺卡,笑呵呵地给亲友写圣诞祝福。整个北美进入了一种慵懒又兴奋的状态。圣诞树的味道和叮铃叮铃、挤满了替爱人朋友购物的商店,还有团圆和亲吻还有拥抱,才是辛劳奔波的一年年底该有的调调。

而在法庭上的小女儿和妻子,隔着10米和她们的爸爸、丈夫团圆。迎接她们的是父亲的目不转睛。辩护律师曾经向法官申请,可否出于人道主义关怀,让爱玛和丈夫拥抱一下,但被拒绝了。理由是两次成功越狱的矮子会传暗码信息给他的妻子。爱玛18岁的时候成为墨西哥杜兰戈州一个小镇的选美皇后,同年和矮子结婚。

关于他们的结合,网络上有浪漫的说法,也有批评毒枭和女人没什么可浪漫的,矮子如今只是利用妻子来替自己洗白而已。但无论如何,当爱玛在12月初接受美国西语电视频道特莱蒙多新闻采访时被问到:“每天当你走进庭审大厅的时候,矮子的眼睛都会放光,你是什么感觉?我们作为每天在场的记者,从来没看见过他这样。”

爱玛难得地大笑起来,说:“我觉得很高兴。看着他还能够笑,我也会轻松一点,觉得事情会好起来。在法庭里,我显然是他唯一认识的人。所以每次当他出庭的时候,他会找我,那种在所有陌生人里看见一个你认识的人的感觉。我也是同样的感受。”

当爱玛和女儿出现的时候,全庭的注意力都转移了。不知道已经成为了全场焦点的她们,在被告席上玩耍。我和她们坐在同一横排,与她们交换眼神的时候,孩子因为感受到被关注,眼里显得高兴害羞又疑惑――“怎么一直看着我呢”,或许她们想。

特莱蒙多新闻的采访曾问爱玛想要一个怎样的人生。她说:“我只想安静地生活,被当作一个正常人来对待。”只因为她们是矮子的亲人,世人们就容易想象他们的生活究竟有哪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,聚光灯下,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解读。

小女儿坐在爱玛的腿上,朝爸爸挥了挥手,爸爸也朝她挥了挥手。有报道说爸爸流泪了,我坐得离矮子比较远,没法看到这么细致,只能看见爸爸一直在往妻女的方向看着。

对于父女间这种极其简单的挥手互动是否会影响陪审团,辩方律师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

的电视采访中说:“作为辩方律师,我们总是喜欢做的一件事,就是让我们的顾客看起来更有人情味。因为在政府的描述中,他们总是全世界最坏的人。”

人总是很容易被亲情和温情打动,陪审团也是。如果不同世界的两个人都各是一座孤岛,那么情感便是沟通这两座孤岛的信鸽。但除了打亲情牌之外,为了赢得审判,律师可以不惜剑走偏锋。

杀人前的音乐

辩方律师爱德华?巴拉雷索曾通过twitter发了一首非常欢快的西班牙乡村音乐《一把泥土》,据证人说是这矮子最喜欢的音乐,有朴实诗意又洒脱的歌词:“生命对我来说如同梦境。人生苦短,做你爱做的事吧。世事无常,只有记忆能留下。当我死时,我只抓一把泥土带走。”

检方第二天马上写信给法庭,让法庭训诫爱德华,信中说:“爱德华发表的推文意在恐吓陪审团和证人。” 检方指的是前日庭审,检方的证人说当年矮子雇人杀死他之前,曾经雇乐队在他的监牢外把这首歌演奏了20遍。



爱德华在自己的Twitter上发乡村音乐《一把泥土》的链接(图片来源:巴拉雷索律所)

检方坚称这种诡异的推文会导致评审不公平。爱德华却说这是胡扯,其一,陪审团不被允许上网看相关信息,其二,“政府坐拥无止尽的资源,才让你们可以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。”

1988年毕业于名校乔治城大学政治学和政府学专业的爱德华,30年后,在给法官的信里这样斥责检方:“也许政府应该花更多时间梳理自己的材料,不然接下来几个月又要把享有的司法资源挥霍一空了。”

中午12:00的法庭,门又打开了,检方的证人进来,宣誓完毕。

“法官……我……对不起……我……我叫错证人了……” 问询台上检方律师突然说。

全场安静一秒,随后哄堂大笑。

“伏地魔”的笑声最尖锐可辨,不是什么善意的幽默,而是吝啬的嘲讽和夸张的表演。他的团队也已经笑得东倒西歪。 检方团队一时乱了阵脚。犯错的律师也紧张,但受到全场哄笑声的感染,他用力抿住自己的双唇,含着一口鼓鼓的气,不让自己也笑出声来,窘迫可笑的样子像极了英国喜剧演员憨豆先生。

“法官大人,请……请允许我改正我的错误,” 哄堂大笑。

被允许后他叫下一位证人,可是证人没出现。

再过了漫长的两分钟,门还是没开。 “嗨,再给你60秒,”法官说。

憨豆急得走下了台,他要自己出门去找证人。他的同伴及时制止了他的疯狂。1分钟过去了。又30秒过去了。憨豆看看门,再看看法官,再看看门。

大门终于打开了,身穿警服的证人出现了。憨豆先生喜笑颜开,全场又一阵哄笑。

这场笑声延续到了午餐时候的电梯间,延续到了食堂,成了早晨庭审的一抹亮色。检方律师像被刺破的气球,早晨这一出出,只让他们看起来更像不专业、不可信的年轻律师。辩方律师则不同,他们会搞笑,善表演,一针见血,一刀刮破检方那像老太婆的臭脚布一般的证据链。

午饭期间,我排完食堂的长队,坐下来吃饭。爱玛和她的两个女儿随后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坐下,爱玛吃一盒翠绿的蔬菜沙拉,偶尔抽几块薯片吃。两个女儿在宽敞的食堂里奔跑嬉戏,是天性非常快乐的女孩。三位辩方律师随后加入他们,一起谈笑风生。轻松愉快得就好像是妈妈带着小女儿,邀请爸爸的朋友们春游野餐。早晨的庭审并似乎没有让他们觉得有太大的压力。

午休一小时结束,饭后的庭审显得越发冗长,食物在每个人的肚子里消化,催眠,暖暖的空间,木质装饰,好像都消解了法庭正中央那枚显示正义的老鹰徽章带来的威严。

但被全庭嘲笑过的检方需要重新振作。庭审开始,全体起立。

“啊秋!”如雷的喷嚏声贯穿全庭。所有人看向了憨豆先生,全场齐声“上帝保佑你”, 伴随嘿嘿的笑声。

经历了上午的尴尬局面,检方派出了一位声音甜美、审问专业的年轻女律师上场,呈现一些收缴的枪支照片,照片中满地的AK47。矮子的女儿们在玩耍,时不时发出一些声音。她们已经在法庭里呆了两个多小时,开始有点坐不住了,妈妈试图让她俩安静一点。

门突然开了,进来两只大手推车,是呈堂证物。一车装满了突击步枪AK-47,一车装满了防弹服,火箭筒,人群躁动起来。

“伏地魔”没那么轻松了。他在进行自我控制,从真笑变为假笑,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依然自信。但他身旁的年轻女助理,一瞬间就把脸从舒展皱成了核桃。

法庭正中央,证人拿起枪支摆弄,开始讲解枪支运行原理,如何让枪支运行起来,子弹从哪装进去,发射原理是怎样的。我在紧盯着那个枪口时刻朝向哪里。检方突然问:你确保了这些手枪不会在现场走火吧?雇员说:额是,是的,我早晨都…都…全部检查过一遍了。加上法庭上的2台电视,1台大投影仪充斥着收缴来的AK-47的照片,一切暴力开始显得真实可碰。

尽管辩方有五花八门的方法来试图操纵陪审团,但面对这样两个手推车运进来的暴力,或者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的世纪大案,大概都会感到需要一定外力协助或者运气吧。

影帝西恩?潘去找 “贩毒圣者”

不知是否是出于祈祷的动机, 据纽约邮报报道,在法庭边上的辩护律师会议室里,放着一座约15厘米高的墨西哥民间英雄圣像 -耶稣?马尔贝尔德。据民间传说,此人是贩毒土匪,但他劫富济贫,因此在墨西哥被传颂为“贩毒圣者”。而在矮子的村庄,人们也在传颂他是如何突然出现在宗教节日上,给村民派发一捆捆现金。“矮子是一个领导者,对当地人来说是一个英雄。他是一个农民,从很底层打拼起,但是他帮助其他人。”矮子村庄附近的老师巴尔多马对时代周刊说。“他在泥泞之上铺路,为病人付医药费”。相反的是,墨西哥政府却没有在这些偏远贫穷的农村提供最基本的基础设施。

对于矮子统领的贩毒帝国,和他主导的杀戮,《滚石》曾问他:

“毒品带来伤害,摧毁人性,你觉得这是真的吗?”

“是。但很不幸,在我长大的地方,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让我们生存下去。”

“你觉得你应该为世界上这么多的吸毒者负责吗?”

“不,这是错误的想法。毒品走私,这也是错误的说法。没有消费,就没有销售。即便我不存在了,毒品也不会消亡。人们总想知道吸毒是个什么感受。”

在法庭上,矮子的小女儿们有点坐不住了,吱吱地发出声音,好像是在唱歌。

枪支上场后只几分钟,妈妈便带着女儿离开,她们没有再回来。

“你的生活有什么梦想吗”

“我想在上帝赐予我的时间里,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起。”

矮子在《滚石》的视频采访里说。

“他很希望大家能够从另一个角度看他。他是一个人,一个朋友,一个父亲,总之一个正常的人。”这是爱玛在接受特莱蒙多电视台采访时一直强调的。她解释这就是为什么矮子要冒险接受《滚石》的采访,因为采访矮子的美国影帝西恩?潘想要筹划一部关于他的电影。而矮子太想要自己有一个“正常人”的形象。

采访结束后,矮子就被抓了。

当日庭审毕,法官像班主任一样,在大家放假前,跟大家交代一番。

“我想对陪审们说,请大家务必遵守规则,不要和媒体接触,不要上网搜本案相关的信息,不要和亲友们以及任何人谈论起案件的详情。你们对本案的所有信息来源,只能来自于在这个庭上检方和辩方提供给你们的,你们只能基于此作出你们自己的判断。”

“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,新年快乐。”

人群散去。辩方律师走进记者席,和记者们谈笑。电梯间里,一位墨西哥电视台记者说:“这是一场大秀。不过这些辩方律师倒是搞笑得很呢。”

截止发稿时,美国全境慢慢结束了新年假期,但矮子和他的辩护梦之队正面对着另一波猛烈的进攻:矮子的IT工程师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策反了―― 检方拿到了从2011年起,矮子的电话通讯录音。在一通与墨西哥国家警察的通话中,矮子问到:“收到我们每个月发的津贴了吗。”

另一通与手下的通话里,矮子说:“不要对警察太苛刻,他们是帮助我们的人。” 手下说:“是吗,可是你教过我们要像狼一样。”       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                                      ?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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